【全职/林方】最正确的决定
*原著向，第五赛季，流水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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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方锐从来不是个会在意别人对他的看法的人，但是那篇报道上的一句话却是在他的心上划出了一道血口子。
“方锐选手只是一个刚刚出道的新人，最近几次团队赛更是表现不佳，其猥琐流的打法成为队伍的累赘。林敬言为了配合他的战术而改变风格，导致呼啸全队实力也相应地有所下滑。呼啸选择方锐作为林敬言的搭档，真的妥当吗？”
这最后一句话，也问懵了方锐的脑袋。
妥当吗？真的妥当吗？
新秀墙，大部分选手都会遇到的问题，而方锐也不例外。猥琐流在刚初入联盟的出其不意之后，很快就被他人摸清了套路，开始被对方以各种手段隔离在团队之外。而原本五个人的战术一下子少了一个人，整个呼啸的节奏自然而然地就乱了套。
林敬言作为他的搭档，在场上也想尽办法地帮他回归团队，但这也终究只是拆东墙补西墙。因此最近的好几场比赛，呼啸都输掉了团队赛的大头分。
方锐心里当然是清楚这些问题的，也难免没有自责。虽然他脸上成日里插科打诨嬉皮笑脸，心里的焦躁却是一分一毫都不会减少。复盘视频他看一次生他自己的气一次，看一次自责一次。要不是复盘会议是公众场合，他真恨不得啪啪啪打自己几耳光给自己长点教训。
他不是没有怀疑过林敬言选择自己作为搭档的正确性，但他总是刚冒出一点点这样的念头就强迫自己把它扼杀掉。怀疑自己，从来不是他的风格。
猥琐流也并不太受欢迎，但网络上的那些言语攻击从来没入过方锐的眼。他常是不屑地嗤一声道：“呸，又不是他们打比赛，他们懂个屁！”
而今天，这个问号像是一把弯刀，在他的自信心上狠狠划出一道裂纹。他开始在这个问题之前怀疑起自己的打法来了。因为，在这几场比赛之中，他的猥琐，好像的确拖累了全队，给他的队友们造成了很大的困扰。
我似乎也确实是队伍的累赘，是老林的累赘啊……
方锐盯着那一行字，有神的眼睛罕见地失了焦。
2.
“老林……问你一个问题。”吃饭的时候，方锐艰难地开了口。筷子蘸着菜汁，不安地在盘子上画着圈圈。
“嗯？”林敬言抬头，瞧着他。
方锐嘴唇翕动了一下，堵在嗓子眼里的一口气突然就散了，再没了把那个问题说出口的勇气，干笑了一下：“啊，我突然忘了，下回再说吧。哈哈哈。”
“没关系，什么时候想起来再告诉我吧。”林敬言笑笑，道。
方锐闷着头，筷子不住戳着菜叶，一下一下的，上面慢慢多出一个小洞来。
以老林的脾气，就算我问他觉不觉得我是累赘，他肯定也会好声好气地安慰我说不觉得吧……我刚刚想问他，也不过是想求安慰而已。但是这样子的安慰，又有什么用呢？事实还是改变不了。
方锐偷眼瞧了一下对面的林敬言，又迅速地低下头去，盯着自己碗里的半拉米饭咬紧了后槽牙。
我绝对不能当老林的累赘。一定要让我们的搭档，受到所有人的认可！
3.
林敬言发现方锐泡在训练室里的时间明显地增多了。
午觉不睡休息时间也不下地，整个人盆栽植物一样的长在了电脑跟前。训练训练训练，一天到晚就是训练，似乎就没见他怎么休息过。
某日午饭后，林敬言在宿舍里没找着方锐人，便跑去训练室一看。果不其然，训练室里就剩方锐一个人，正做着走位练习，键盘嗒嗒嗒地在空荡荡的训练室里响得正欢。
“方锐，你吃饭了吗？”林敬言掐着腰站在他身后，问道。
“吃了。”方锐两只眼睛瞄都没瞄他一眼，死死盯着屏幕上鬼迷神疑的身形看呢，眼神专注得仿佛鬼迷神疑是他的热恋对象。
“吃的什么啊？”
“吃的……西北风！草莓味儿的，我哪天带你尝尝？”方锐一如既往地满嘴跑火车地给林敬言介绍他与众不同的午饭，手上操作却仍是没停。
“臭小子，又胡说八道。食堂还没关门，快点去，饿着了不好。”林敬言不吃这套，随手把他面前显示器关了，“训练要适度，别耽误了休息。快点，别吃一半又给我偷跑回来了。二十分钟后我在宿舍里可要看到你人。”
方锐羊似的被林敬言这个赶羊人赶到了食堂，而二十分钟后，他也的确回宿舍向林敬言报到了——他装着是个好好睡觉的乖宝宝，实则躲在被子里头数着林敬言的呼吸，得到数到一千声的时候，他就又蹑手蹑脚地下了床，一溜烟跑训练室去了，喜羊羊一样。
4.
晚上也是。训练室锁了门，宿舍里的电脑就成了方锐的宝贝，显示器亮到零点是家常便饭。方锐怕扰了林敬言睡觉，就拿了床毛巾被把自己的脑袋和电脑一股脑地兜起来，也不嫌热。他不练习操作，就翻来覆去地看复盘——这样子就不会发出敲键盘的声音了。
林敬言盯着方锐那十分真诚的熊猫眼叹了口气，活像个苦口婆心的老年班主任：“唉，方锐同学，我理解你的勤奋努力。但是真的要注意身体啊。你看你，饭不吃觉不睡。你又不是苦行僧，迟早有一天身体撑不住的。”
“哪里。你看我身体多好啊！”方锐倒是满不在乎，“身体倍棒吃嘛嘛香！”
“还吃嘛嘛香，你最近有好好吃完过一碗饭吗？”林敬言催促道，“赶快睡觉。”
“十分钟，十分钟以后我肯定睡！”
“好，我记着。”
十分钟后，方锐眼瞅着时间已到，刚想再跟林敬言撒泼打滚赖皮一会儿，眼前却像是猝不及防被泼了桶黑油漆，瞬间“啪”地一片漆黑。
林敬言今天是铁了心，直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屋里的总电源开关给拉了。“锐锐小同学，该履行承诺了。”
“好吧好吧。”方锐不情不愿地爬上了床。
不过“暂时的屈服不代表被打败”一直是赖皮鬼方锐的信条，天天谋划着卷土重来。他没有乖乖地闭上眼睛，而是又数起了林敬言的呼吸。数数数，数到一千声，确定林敬言已经去和周公喝茶去了以后再爬起来，打开总电源蒙起被子，把那还剩一半的复盘视频的进度条拉完。
5.
功夫不负有心人，方锐在赛场上的表现相较之前的确有了很大的改观。那个气死人不偿命的猥琐流小盗贼又回来了，满地图嗖嗖乱跑。在他的对手们看来他就是只只管烦人的嗡嗡嗡的苍蝇。不对，比苍蝇还要烦人。
和林敬言的配合他也更加炉火纯青，呼啸一往无前地拿下了好几场或大或小的胜利。方锐总算能在那些记者跟前扬眉吐气、一雪前耻了，每日嬉皮笑脸的次数更多了些。但是他并不是那种记吃不记打的人，废寝忘食的训练模式仍然没有改变。
但在林敬言的眼中，方锐每日的气色则是越来越差。先不说他眼睛底下那深了一个色号的黑眼圈，光凭他扒拉几口饭就能低头打个盹，林敬言就觉得他真的有必要好好休息一下。
这小子，天天搞得比自己这个队长还累……真搞垮了身子，谁又能担得起呢？
林敬言也不是没有采取过强制性措施。但方锐真的是个鬼机灵，不负他“猥琐大师”的称号，充分地将荣耀的技战术带入了现实生活中，林敬言所能想出的办法全都给他花样百出破了个遍。到最后，林敬言除了诸如“给他的水里下安眠药”此类下下策之外根本想不到别的办法了。
不过，还没等他去药店，变故就蓦地来了。
是日，方锐的精神头格外不对劲。走路蔫蔫的，坐着蔫蔫的，说话蔫蔫的，整个人都蔫蔫的，被八级台风刮了一遍的草一样。
林敬言总觉着不放心，心像是在高空走钢丝。每隔一小会儿，他就移开眼睛瞄一眼对面的方锐。似乎只有这样每时每刻都看到他了，心才能安下来。
这厢方锐也觉着奇怪，总感觉今天自己做什么都没力气，键盘跟石头做的一样按起来特别费劲。跳跃练习正做着，对面的林敬言眼睛突然从显示器上移开，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喉结滚动了一下，咽了口口水，道：“方锐……你怎么了？”
什么怎么了？我没怎么啊，好得很呢！
方锐刚想吐槽林敬言大惊小怪，嗓子眼却堵了一团棉花似的窒得紧，本该发出的声音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围的东西都开始了慢动作，时间逐渐静止了一样。渐渐地渐渐地，它们都跑得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了。视野周边被黑色的晕框住，越扩越大，渐沉渐深，所有的景物都缩成了一个小小的点。紧接着，连那个点都被无边无际的黑色淹没了。
脑袋好重，有人在脑袋上挂了一斤石头一样，控制不住地向旁边栽倒。天旋地转，失重感纷至沓来。似乎有人紧紧抱住了他，不住地、一声一声喊他的名字，一双熟悉的眼睛。
那是老林吗？方锐认不出来。他想和平常一样笑一下，说自己没事。可是，现在连翘起嘴角这一个小动作，对于他来说似乎都是难于登天了。
最后，连那不停回荡着的声音，都全部消失了。世界归为寂静，他只是在黑暗中沉没，无休止地沉没。
6.
黑暗过后是一片白色。纯白的床单，纯白的窗帘，手背上挂着水，俱乐部的医务室里。
方锐醒来后心里咯噔就跳了一下：完了，我晕过去了，训练得耽误了。
林敬言就站在不远处，看着窗外，背着手。火红的晚霞爬进窗户，涂上墙壁，满房间的橙红。方锐这一睡，竟是将近一个白天。
“醒了？”林敬言的脸转了过来，轻悄悄向床边走来。
方锐身子一抖，忙不迭地把整个人都缩进被单里蒙着。他怕林敬言发火。
明明林敬言都叫他好好休息那么多回了，他却还是死犟着地认为自己身体好，可以不用听。现在他终于晕过去了，林敬言不冲他发火才奇怪呢！
我的确没在赛场上给老林添麻烦了，但是现实中却……
果然，我是他的累赘啊。
方锐瞧着筛过被单的那朦朦胧胧的天光径自想着，眼角不由自主地耷拉下来了。
林敬言却只是轻轻隔着被单抚了抚他的脑袋，把被子掀开小小一角，道：“你太累了。饿了吧，先吃饭。”
方锐这才记起自己的五脏庙。原本他就没怎么好好吃饭，再加上睡了一天，腹中早已空空如也，酸水咕噜噜地冒。手上虽然挂着葡萄糖水，但可并不顶饿。
他怯怯地掀开被子坐起来。床头柜上，一碗热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袅袅的面粉香。
“我自己做的……不太会做，不知道好不好吃。”林敬言道。
西红柿碎碎的，蛋花也碎碎的，汤水煮得发稠。方锐稀哩呼噜地把面条往嘴里吸。那碗面很烫，滚烫滚烫的，烫得他的眼泪也噼里啪啦地往碗里掉。
林敬言确实不太会做，盐都忘了放。但是，这却是方锐有生以来吃过的最好吃的一碗面。
“哎……怎么哭了？别哭。”林敬言一看他掉眼泪也是慌了神儿，手掌连忙贴上他的背，一下又一下地轻抚。
“我……没哭！只是眼睛流汗了！”方锐用袖子拼命擦眼睛，却怎么都没法把双眼中的潮湿拭干净，嘴上仍然倔得很。他一点一点吃着面，一点一点感受着那份滚烫，从舌尖一路淌到心底。
等到面碗见了底，林敬言才道：“方锐，我们是不是搭档？”
方锐的目光转向他，缓缓地点头，却很有力。
“那，你信任我吗？”
回答他的仍然是点头，却比第一次更加坚定了些。
“既然是这样的话，你有多信任我，我就有多信任你。你在我心中的地位，就像我在你心中的地位一样。咱们是搭档，就应该相互信任。不要对自己失去信心，好吗？”
方锐鼻子又一酸，抿了嘴巴不让眼泪淌下来，拼命地点头。
“之前的那篇报道，我也看了。那些话着实太过激了。”林敬言望着他，道，“不过，你就不想听听我的看法是什么吗？”
“什……么？”方锐接住他的目光，却有些愣了神。
“你从来都不是累赘。我和你组成搭档，是我的职业生涯中，最正确的决定。”
林敬言的嘴角噙着浅笑，眉眼弯弯。
他的眸子之中，有光在无声无息地跳荡。
他的肩膀蓦地被一双胳膊环住了，搂得那么紧。方锐把头靠在他的肩窝，却没有再流泪，而是轻轻地，用只有他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
“我也觉得，我也觉得。我和你组成搭档，是我的职业生涯中，最正确的决定。”
【FIN】
让大家看了四千字流水账dbq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