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职/林方】星星
*背景第四赛季，私设如山
*看老林如何在蓝雨训练营拐走方锐
---------------------------
金属和地面的碰撞声响起，百十来个硬币叮铃咣当撒了满地，旋转震颤在地面，白亮亮的钢面上反射着走廊上白亮亮的灯光。
撒了硬币的少年满脸的懊恼，对站在他对面的林敬言是一眼都不瞅，赶紧蹲下来捡起了硬币，表情心疼得像是刚买的冰淇淋呼啦一下被碰掉了地。他不是一把一把地把那些钢镚抓起来，而是用两根手指拈着，一枚枚地往怀里放，揣着它们的样子看起来小心翼翼。
这哪里是在捡硬币啊，分明是在捡星星。
“不好意思，我来帮你捡吧。”林敬言忙赔礼道歉，也蹲下身去，想帮他把这一地的硬币收拾起来。毕竟这事儿最开始也的确是因他而起，是他不小心撞了人家的。
想不到那少年凶巴巴地瞪了他一眼。“停，这钱有大用处，你别动！我自己捡！”他粗着嗓子说完，便又低下头去，把硬币往怀里拣。
林敬言当然听得出他这恶声恶气的调调是装出来的，也是哭笑不得。这个蓝雨训练营里的小鬼头，不认得他，好歹也认识他身上的呼啸队服吧？虽说不是本队的成员，但怎么看他也应该是个联盟里的前辈啊！就这么跟他说话？
林敬言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脸。难道自己长的就这么好脾气？
不过让他吃了一惊的还是那少年的一双眼睛。他眼睛里有星星！这是林敬言的第一个想法。
这个人如果能站到赛场上，那么他一定能发光——林敬言有这种预感。
他不怒反笑，站起身来。
“那——作为赔礼道歉，我请你喝饮料？”
少年一听，猛地站起来，偏过头瞅着他，使劲儿地瞅。林敬言看着他的双眼，觉得此时那双眼睛里面似乎真的出现了星星。
“真的？”少年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半信半疑，但其中的惊喜却也是难以掩盖。“看你应该也是个前辈，可别哄我。”
“哄你干什么，又不是小孩子。当然是真的了。”林敬言点点头，笑道。
少年稚气的脸上一下子布满了喜色，一声欢呼。不曾想，他好不容易捡起来的一怀抱的硬币，在他举起手臂的瞬间又从他的胳臂弯里流泻而出，哗啦啦地摔在地上，碎成了一地金属色的星辰。
少年点的是橘子味的汽水，通透的橙色像极了阳光的颜色。冰块在玻璃杯中相互碰击发出清脆的叮咣响，是属于夏天的清透声音，凉丝丝的。烈日的光芒被室内二十三摄氏度的空调冷气滤得清凉后才被允许进入这间屋子。
两人坐在奶茶店吧台旁的高脚凳上。少年两条腿悬在空中，荡来荡去。
“拿着那么多硬币做什么？”
林敬言盯着少年用浅蓝色外套包起来的一大包硬币，好奇地问。
少年手一伸，指向奶茶店门口的那台扭蛋机，脸上则是一本正经：“情怀。”
林敬言不禁“噗哧”一笑，觉得这小鬼头挺逗。这才多大点儿的人啊，情怀这词儿都出来了？
“你笑什么？”少年瞅着他，表情不满地接着解释，“不让别人捡就是怕被他们动了，我就没法儿扭到好东西了。我运气可好了，万一就被别人碰没了怎么办？赔得起吗？”
林敬言听着，想说好运这种东西其实都是迷信，但他还是没说出口。可能是出于礼貌，也可能是生怕伤到了眼前这个有意思的少年的心情。他想起自己似乎还不知道这少年的名字，便问道：“你叫什么？”
“方锐。”少年吸了口汽水，叼着吸管，语声有些含糊不清，“锐利的锐。”
林敬言了解地点点头，也道：“我叫林敬言。”
方锐听了似乎噎了一下，差一点把嘴里的橘子汽水喷了满桌，赶快用手掌堵住嘴巴，一双本来就大的眼睛瞧着林敬言瞪得更大。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歹是把那一口汽水赶进了嗓子眼里，声音不自觉地就提高了些，道：“你是那个，呼啸的队长啊？不像啊！”
“不像吗？那你觉得我该像什么样子？”林敬言觉得方锐这话有趣，便调侃道。
方锐歪着脑袋想了想。“嗯……既然是第一流氓，那肯定就是凶巴巴的啊，吊梢眉三角眼，身上还要有乱七八糟的纹身什么的。然后呢，他就在月黑风高夜出门收保护费。”说着，他装着一副恶狠狠的样儿，手掌比成刀子虚虚卡在林敬言脖颈子前头，“要钱还是要命？”
林敬言听着好笑。“我要是那样，估计呼啸就成了南京最大的地头蛇团体了。”
方锐似乎觉得有道理，面上不由得有些尴尬，吐了吐舌头，忙转移话题：“瞧你这么斯斯文文的，我还以为你是隔壁高中的教导主任，穿着呼啸的队服混进来抓网瘾少年回学校写检讨的呢！”
“我的确是来抓人的，只不过不是逃学出来的网瘾少年。”林敬言笑，“有兴趣来呼啸吗？”
林敬言这回来蓝雨训练营——说的不好听点——是来挖墙脚的。呼啸最近战术变更，队内也是急需新鲜血液注入。而俱乐部的训练营暂时实在没有好的人选，只有林敬言亲力亲为，到各个俱乐部的训练营好好“考察”一番了。不过他这一问，也只是觉得跟方锐聊得投机。如果真正要挖人走，哪里会发问得这么随随便便？
“呼啸啊……”方锐仿佛没听出来这话之中的玩笑之意似的，似乎还真的认真考虑了起来。一手托腮，一手嗒嗒敲着桌，嘴里则是咬着吸管，用它追着冰块在汽水里荡来荡去。当墙壁上的挂钟秒针走过一整圈时，他的目光飘回林敬言脸上。“我如果去呼啸，你会天天给我买饮料吗？”方锐瞧着他问道，表情挺认真。
林敬言根本没有料到他会问这个，也是愣了一下，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点了点头。
“好，我去呼啸！”方锐一拍桌，竟是有种慷慨激昂大事已定的感觉。
这回轮到林敬言差点喷饮料了。
“你……不再考虑考虑？”林敬言瞧着他，一脸的不敢置信。看这小子的样子，似乎没有在开玩笑？就这么草率？
他自己都还没准备好呢！
“哎，你这个前辈真是奇了怪了。不是你先来挖我的吗？我答应你了，你怎么还一脸猝不及防的样子？”方锐说着，盯着他的眼神活像在盯一个卖保险的。“我都说了你别哄我啊。”
你不也挺怪的吗？林敬言腹诽。不过他还是说：“那行。我明天还会再来，来看看你训练，怎么样？”
“好啊，那就明天见，林队长！”方锐冲他咧嘴一笑，一口气把杯子里的汽水全部咕嘟咕嘟喝完，跳下吧台的高凳子向着他挥挥手，推开玻璃的店门出去了。他身上蓝雨训练营的营服相对他精瘦的身板有些宽松，在身上晃荡晃荡。浅蓝的颜色仿佛是在澄碧的天空中洗涤过，像只小蓝雀，跃动在一地阳光中。
次日，林敬言依言来到蓝雨训练营的训练室，还带了一杯橘子汽水。是用保温袋小心翼翼装着的，里面还加了冰块。
橘子味的，他喜欢喝——林敬言记得。
他一进门，很容易地就找到了方锐。方锐正和训练营的另一个营员切磋，房间前面的投影幕上播放着的正是他们之间的对战。
林敬言便留心地看起了方锐操纵的角色。精准的操作，绝佳的意识。林敬言不自禁地满意地微微点头。
而让他印象十分深刻的还是方锐别具一格的打法——他手下的明明是个光明磊落的气功师，却是鬼头鬼脑地在不大的地图里兜兜转转。这边的树丛躲一下，那边的大石藏一下，有时候突然现身骚扰一下对手，又有时候半天影踪不见。等到他再出现的时候，那就已经是早已准备好的一套连击直接往对方身上呼啦啦地招呼过去了。方锐的对手就这么被他耍得团团转，愣是被他给硬生生地磨死了。
坐在方锐对面的少年懊恼地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而方锐可才不管他的对手输得有多憋屈，高高举起手比了个代表胜利的V字手势，笑嘻嘻的。
他的目光从显示屏上移开的时候，也一下子捕捉到了旁边观战的林敬言的身影。他忙拔下账号卡从椅子上站起，三步并作两步地奔到林敬言跟前。
“怎么样，不错吧？”方锐说着，狡黠地眨眨眼睛。“符合咱们林队长的要求吗？”
“挺好的，不错的气功。打得很聪明。”林敬言笑道，他的这评价可是由衷的。他从保温袋里拿出汽水，向方锐递过去。“喏，给你带了饮料。”
方锐道了谢接过，嘻嘻地咧嘴一笑。大眼睛的少年比林敬言略微高出一点点，一张脸上却还是稚气未脱，笑容干净得像是穿过冰块的通透阳光。眉眼弯成好看的月牙形状，嘴角扬起，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哎，竟然能被林队长赏识，荣幸！”
林敬言笑笑。“训练还没有结束吧？先去训练吧，训练完了咱们再出去聊聊？”
他这次给方锐带来的可不止是橘子汽水，还有一纸转会合同。他想再问一下方锐的意向，也顺便瞧瞧他的实力。如果这个有意思的少年的确是个好苗子，林敬言当场把他签下来并不是什么问题。
“成，那就在昨天的老地方吧！”
方锐捧着汽水走回他的座位，像是捧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宝贝，把杯子搁在手边离不太近，却又刚好可以一伸手就拿得到的地方，生怕不小心就给碰洒了。
林敬言也没有马上离去，而是在训练室里走了一圈，把每个学员的训练都看了一遍。只是他越看，越觉得方锐拔尖，越觉得其他学员是怎么都比不上方锐。
他跟我应该可以很合得来——林敬言有这么一种感觉。
林敬言觉得，这纸合同肯定是派得上用场了。
此时蓝雨俱乐部的经理也出现在了训练室门口，是提前和林敬言约好了的。“林队有相中的学员了吗？”
“那个玩气功师的学员不错，”林敬言不知道怎的，觉得表达对方锐的认可这件事并不需要什么转弯抹角，想要赞赏他，那便赞赏。“他叫方锐。”
经理一听也点了点头：“是他啊。他的确是个好苗子。不过可惜了，不适合我们蓝雨。”
他说着，微笑道：“林队眼光很不错。”
训练一结束，方锐便小跑出来，第一时间找到林敬言：“走吧，林队长！”瞧他的样子，俨然已经是把这位刚认识不过一天的前辈当成了朋友。
两人又来到昨天的那家奶茶店。林敬言开门见山地问道：“我再问一下你，你愿意来呼啸吗？”随后他又补充一句：“认真回答。”
方锐见他一脸严肃，便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重重点头：“愿意。”
“好，那你为什么想来呼啸？”林敬言问道。他为了避免方锐又跟他满嘴跑火车，赶紧接着道：“除了‘是我先来挖你的’和‘我会给你买饮料’之外的原因。”
方锐这回倒是答得挺快：“那当然是因为有前途啊！蓝雨这边，喻文州和黄少天他们俩还能再打一百年，我插进去就跟小三一样。呼啸好啊，林队长你不是玩流氓吗，战术风格比较多变。如果我去的话，你们的战术和队伍配置应该是能容得下我的。”
两人的想法竟是不谋而合。林敬言认同地点点头，道：“还有吗？”
“还有……”方锐咕嘟嘟吸了口汽水，又想了想。结果他最后没头没脑地又来了句：“你长得帅。”
林敬言一听就乐了。嘿，这小鬼！他决定逗逗方锐：“那喻文州就不帅了？”
“他也帅啊，但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方锐答得耿直，“我觉得林队长就不错，也就比我差那么一点点吧。”
“是吗？”林敬言挑挑眉，眉眼间笑意更深了些，“这么说，我是你喜欢的类型？”
“是啊！……哎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方锐表情一下子一片飞红，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拼命想解释，但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他支支吾吾比手画脚了半天，最终还是放弃了。
林敬言哈哈一笑，不逗他了，微笑着伸出手：“以后就是队友了。一起努力，方锐……大大？”
最后那个称呼是他临时想出来的，觉得这么叫方锐应该会挺有意思。而且他确信，这个眼睛里有星星的少年以后一定会当得起这个称呼的。
方锐被他这么一叫，也是有些惊讶，一时间手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他赶忙挺直腰板，伸手握住林敬言伸过来的手，用力地摇了几摇。
“嗯，一起努力，林大大！”
而林敬言不知道的是，他面前的这个少年，在日后也将会成为他心中的那颗最闪耀的星星，那颗永不坠落的星星。
【FIN】
